大人们都说孩子小,不记事,其实孩子的记忆是最好的。奶奶在7岁的时候离开,可是7岁之前关于她的记忆我记得最清,现在的反而不怎么记得。和她的很多很多小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,包括穿衣服的颜色,天气阴晴,在什么地方,和很多小的细节,都让我终生难忘。从7岁到24,17年的时间,我们能记住多少事呢?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模糊,身边的人来了走,走了来,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变换着,可是一直在身边的那些,永远还在。中间来的人,要么走远,要么不近,不远不近的距离最让人尴尬和难受。半坠着,上不去下不来,累也累死了。其实能有多难,要么你走远点,要么你靠近点,你不累,真的,我看着你在那瞎转悠,我都累。痛痛快快的不好么?
犹记得7岁前的夏天,具体是哪年,记不得了,只记得那时淘得要命,把右手食指指甲用砖头砸掉了,当时奶奶吓坏了,邻居老太太给奶奶一些红花油吧好像,给我包手,我没怎么哭,她哭的很伤心。 还是那时,冬天冷的要命,记得那些年的冬天都特别冷,外面飘着特大的雪,我想吃白糖,觉得白糖和雪像,雪也应该很甜,就去外面舔雪,舌头粘在了车上,拔不下来。爷爷奶奶发现了,都吓坏了,等我舌头从车上拔下来时,皮都没了,嘴里全是血,爷奶用面粉往我舌头上糊,我拼命的叫,一直尖叫,叫疼,还是一样,奶奶又掉泪了。那时真的是那样,她在哪我在哪,从没离开过她。那时和二婶不亲,总骂二婶,奶奶也从不说我。那时真的对不起二婶,现在不一样了,和二婶感情特别特别好。那时奶奶不是背着就是抱着,从没离开过她的手。那时吃橘子,那个年代橘子多贵,可是我只喝橘汁,橘子皮全扔,亲戚们说我作妖,说我是活人惯得。我那时真的挺讨人嫌的,长的黑,还不听话,淘气得很,什么坏事都拉不下。有一次舅奶看不下去了,把我抱起来揍我屁股,我哭着找奶奶,奶奶抱着我吃她干干扁扁的奶头。10岁以前的记忆几乎都是爷爷奶奶,很少自己的记忆。那次打针,嗷嗷叫,奶奶塞我手里一把钱,我手里拿着钱,嘴里骂骂咧咧,一直尖叫,其实能有多疼。人都是这样,因为知道有人和你一起难过,所以特别放肆,无比放肆,因为有人撑腰。从来没有为你写过什么,因为不敢写,因为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表达出来,因为只想一个人经常拿出来想一想,我怕会忘记你的脸,怕会忘记和你的事,总是不敢提,不敢说,别人在说起,只要和你有关的事的时候,也不敢在跟前听。我有时候在想,如果是你现在离开,我想我会疯。
那天我想到一句话,十年河东十年河西。上天是公平的,它会在给你一段好的日子,也会让你受到平等的苦日子;或者先给你苦日子然后再苦尽甘来。 不是说我现在有多苦,事实上,老爸老妈爱我的程度,真的不是一般得宠。可是不一样,我总是会想起你,静静的想着你,想着想着就会哭好久,眼泪吧嗒吧嗒得掉。那段时间总是做梦梦到你,梦到你各种受苦各种不好,总是哭醒。可是又相信梦是反的。前段时间也是,梦到你各种受罪,各种回来接我走,可是在梦里我拼命的逃跑,逃脱你,让你走。梦境啊,是最反映一个人的心里的,哭醒的不是害怕,不知是想念还是愧疚。你走后的第一年去看过你,给你磕了三个响头之后,再一次没去过。不是不想去,是不敢去,以前是不去,现在是不敢。他们跟我说,你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:以后我病好了,我大孙女还得养我呢。你最放不下的就是我。那天那个大红棺材放在院中,你在里面,我看着你,真的在想,你怎么会走呢?谁说小孩子没有记忆呢?当时的想法现在依然忘不了。
那时的我真的是天,你把我宠上了天。娇生的要命。此后的谁都不是你,也不会那么对我了。那真是刻骨铭心,又幸福又疼。
人的一生能有多久呢?谁也无法预料。每个人都想长命百岁,可是又有几个人真的是那样呢?都说好人命不久。你是最好的。最好的。而今我只能这样的回想你,想念你,想念你,想念你。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痛。 在感情方面,我和我爸都不是爱表达的人,可是我知道我爸他爱你,他也总在想你,和我一样的想你。我们都想你。可是我们谁都不说。我相信你的好没有一个人能忘得了。现在我学会了有爱就一定要告诉对方。我爱我爸我妈,所有我总跟他们说我爱他们。我爱我爷,我也总对我爷说我想他。我爱我姥他们,所有我总告诉他们我离不开他们,我爱我弟,所以一打电话我就说我又想你了。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。我真的太爱你们了,永远永远,一直一直。
所以人啊,千万别苛刻自己的感情,别吝啬说“我爱你”,别让自己在爱人的这方面有任何的遗憾,因为太不值得了。一旦失去,真的是一生疼痛,一生后悔,一生怀念。但是仅仅只剩下怀念了。
奶,大孙女愿你在那边,生生世世平安。平安,平安,平安,平安。
2014年12月31日,我的25岁本命年的最后一天,爷在我的眼前走了。一生的痛和遗憾。大半年没见,最后回家的几天你在医院,没人告诉我你病的那么重,结果治不了回来的那个灰蒙蒙的早晨,我到医院看到你,陪伴你最后的6个小时。太匆忙,来不及思考,一片空白的懵了。你身体一直特别好,从来没想过甚至没有认知。最后一面是我叫你,你费力的睁开眼看我,嘴唇和脸一片灰色,而且已经起皮,我完全不能接受。只是流泪。亲戚们都叫着你,你只是费力的睁眼看着我的方向,流泪。你那时已经说不出话,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。我给你擦泪,跟你说,爷,别哭……我恨自己那时为什么对你说那句话。你还没咽气就让他们给你换上了衣服,我知道你不想穿,可是他们说现在不穿等你走时就得不到了。我不知道所谓的得不到是什么,只是想着离开了就什么都没了,穿不穿又有何不同。他们说是体面的离开。看着他们替你换完衣服,我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,趴在你身上哭。有人告诉我别把眼泪哭在你身上,让你安心的走。因为你能听到。我忍着悲痛,觉得你根本就没有离开……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抬到了外面,放进了棺材里。那天的天有些阳光,却又下着雪,我看着你躺在那里,轻轻问你,冷不冷?跪在棺材前烧纸,直到深夜才起来。一直脑袋空白,觉得所有的,都是一场梦,都是一场闹剧,什么时候散场了,你就会醒了。你一直没有离开。后来的日子,浑浑噩噩的回到沈阳,辞了工作,在出租屋里,两三个月没有出去,每天躺在床上除了自责就是想你。从来没那么想过你。以前一天会收到你打得七八个电话……上天待我如此不公,你们都离开了。苟活在人间的我,日复一日的游荡。
索性,那样的日子,那样的疼痛,都已慢慢被时间抚平。活着的我,为了爸爸妈妈,为了老公,我会好好的活,在人间的每一天。从前我是多么怕“死”啊,惜命,小心翼翼,生怕自己就死了,可是现在,死着的我,也不怕,因为你们在我身边。
对了,18年7月28日,你们的不孝孙儿,结婚了。一直说去看你们,可是一直都没去,但梦里,梦见你们无数遍,一直觉得你们还在。只不过这次去旅游,时间久一点,而已。
我现在最怀念的是我老公,马上要过清明节了也是他们的节日我这几天越来越思念他,我也盼望着在梦中与他相见那怕是一分钟。现在是夜深人静大家多进入了梦想,而我想闭上眼睛睡把手机丢了离我远一点,可是睡不着还是伸手把手机拿来逛头条,我看着老公的照片在想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离开我,不知他在那边是否也想我。现在的年轻人八零后真好,我单元里一些年轻的妈妈见到我多会教孩子叫我奶奶,然后多会对我说一句,清明回家扫墓了叔叔的人真好他走了我们也难过,阿姨为了孙子想开点。我也知道要想开长期晚上睡不好对身体不利,再说生病了对儿子们也是个负担,可我的心中一道坎跨不过去,我也想暂时脑子里不要有老公的影子睡着再说,可过去与老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幸福全浮现在脑海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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