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宽泛,根据我的理解,从家世、生平、相貌与人格三方面说一下曹雪芹。
曹雪芹的家世
曹雪芹的先世为汉人。他的远祖曹锡远,明朝时在沈阳任地方官。后来清太祖努尔哈赤率兵攻陷沈阳,曹锡远沦为奴隶,儿子曹振彦编入旗籍,当了一名教官。
明崇祯七年(1634),曹振彦转入多尔衮统率的满洲正白旗,任军中“佐领”,官运开始亨通起来。清兵入关时,曹振彦屡立战功,后又于清世祖顺治六年(1649)随摄政王多尔衮出征大同,并任山西平阳府吉州知州、大同府知府及浙江盐法参议使等官职。
论民族,曹雪芹的上世是汉人,但很早就加入了旗籍;论出身,曹家因入关护驾有功,属于直接为皇帝服务的内务府正白旗包衣。所以,更准确地说,曹家应该算作内务府汉军旗人,这在清初,是一种极特殊的身份,只有经过长期考验的最忠实的奴仆才能享此殊荣。曹雪芹先祖的经历,与《红楼梦》里宁荣二公的经历是多么相似啊。
正因为如此,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的夫人被选入宫中,充当幼年时期康熙的保姆,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则给康熙当伴读。曹家形成了与清朝最高统治者非同寻常的关系。康熙登基以后,对曹玺委以重任,派他督理江宁织造,而且改变了原来三年更换一次的惯例,把江宁织造变成“专差久任”。
曹玺死后,曹寅继任江宁织造,他比乃父更有才干,不仅精通吏治,体察民情,而且具有很高的文化艺术修养。著名的《全唐诗》和《佩文韵府》,就是曹寅主持纂辑刊刻的。还在曹玺举丧期间,康熙已晋升曹寅为内务府慎刑司郎中,同时“仍协理江宁织造事务”。康熙三十一年,正式任命曹寅为江宁织造,直至康熙五十一年病死。
织造在清代是一种特殊官职,它由皇帝亲自派出,具体督理宁、苏、杭一带的纺织事务,向宫廷供奉绸缎、衣饰、果品,直接对皇帝负责。同时还负有政治使命,凡属吏治、民情、风俗、习惯、晴雨、丰歉等一应社会动态,都必须及时向最高统治者秘密奏报。
曹家在曹寅时达到了鼎盛,这集中表现在康熙六次南巡有四次驻跸在江宁织造府中。第一次南巡正赶上曹玺病死未久,康熙“亲临其署,抚慰诸孤”。第二次南巡由桑格在织造府接驾。第三至第六次南巡,都是曹寅接的驾。陈康祺《郎潜纪闻三笔》对第三次南巡曾做如下记载:“康熙己卯夏四月,上南巡回驭,驻跸于江宁织造曹寅之署。曹世受国恩,与亲臣世臣之列。爰奉母孙氏朝谒。上见之色喜,且劳之曰:‘此吾家老人也。’赏赉甚渥。会庭中谖花盛开,遂御书‘萱瑞堂’三字以赐。”康熙见到了曹寅的母亲孙氏,说这是我家的老人啊!和曹寅俨然亲如一家,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何等密切。
曹寅死后,康熙命寅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,不料曹颙短命,接任仅二年多,便于康熙五十四年(1715)正月故去。曹颙是曹雪芹的生父,曹颙死时雪芹尚在母腹之中。
然后,曹寅的侄子,也就是他弟弟曹荃的儿子曹頫被任命为江宁织造的继任者。然而曹頫的才干远不及其堂兄及叔父,康熙曾多次表示批评。雍正即位后,千方百计惩治政敌,曹家收到牵连。可以说,曹家的运势是和康熙朝紧密相连的。康熙雍正两朝的更迭,就是曹家转衰的原因。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,曹家被查抄,一个鼎盛家族就此没落。
曹雪芹生平
曹雪芹,名霑,字芹圃,号芹溪,雪芹也是他的号。他大约生于康熙五十四年(公元1715年),卒于乾隆二十九年(1764)。他短暂的一生,跨越康、雍、乾三朝,时逢“盛世”,而他的家族又是在雍正统治时期败落下来的,整个清朝中叶的政局和社会变迁给他的生活与创作以直接的影响。
曹家被抄家前,曹雪芹虽然没有生父,但过的还是锦衣玉食的生活。曹頫被雍正抄家时,曹雪芹13岁。曹家此时从南京迁到了北京,搬过去的仅仅曹頫以及曹雪芹的生母、祖母等女眷,其余人丁均被疏散。朝廷在北京崇文门外蒜市口一带拨给他们一些住房,因此得以赡养度日。从富贵温柔乡一落千丈,生活给了曹雪芹沉重的打击,他逐渐的开始对封建社会感到不满,厌恶仕途,每日饮酒作画,放浪形骸,甚至“杂优伶中,以串戏为乐”。
大约乾隆十四五年的时候,曹雪芹在右翼宗学里谋得一个差使,宗学就是教学皇室子弟的学校,分左右两翼。曹雪芹就是在这里结识了敦敏和敦诚,成为默契好友。正是凭了敦氏兄弟的有关诗文,我们才得知曹雪芹在北京的一些生活情况。
大约在乾隆十五年至十九年之间,右翼宗学改组,搬到了宣武门内绒线胡同新址,雪芹在内城生活无着,便迁往西山了。曹雪芹迁居北京西郊以后,生活更趋困顿,居住条件也很成问题,蓬蒿环堵,“举家食粥”,加上与敦敏、敦诚等契友往来颇感不便,心境更加落寞。
乾隆二十五年左右,曹雪芹回过一次南京老家,一年以后又返回来。雪芹何时结的婚,已不可考,只知从南京回来后又续娶了一位新妇,这大约是一次很奇妙的“遇合”。乾隆二十八年冬天,雪芹的原配夫人所生的幼子病死,这对作家的打击甚为沉重,不久,他也在贫病中与世长辞,当时应为乾隆二十九年(1764)早春。
曹雪芹相貌及人格
嘉庆时期有部笔记小说叫《枣窗闲笔》,作者裕端是与曹雪芹有交往的。书上说曹雪芹其人“身胖,头广而色黑,善谈吐,风雅游戏,触境生春,闻其奇谈,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”。
这交代了两点:一,曹雪芹是个黑胖子;二、曹雪芹很健谈。
敦诚敦敏二兄弟的诗也印证了这一点。敦诚的《寄怀曹雪芹(霑)》诗中有句云:“当时虎门数晨夕,西窗剪烛风雨昏。接罗倒着容君傲,高谈雄辩虱手扪。”不仅说曹雪芹健谈、能言善辩,而且有一副傲骨。敦敏的诗里也几次提到曹雪芹的健谈和傲骨,如《题芹圃画石》开首就说:“傲骨如君世已奇,嶙峋更见此支离。”有一次,敦敏有一年多没见到雪芹了,偶然从明琳的养石轩经过,隔院听到了曹雪芹高谈阔论的声音,于是“急就相访,惊喜意外”,并写下一首感情淋漓的诗篇,前四句是:“可知野鹤在鸡群,隔院惊呼意倍殷。雅识我惭褚太傅,高谈君是孟参军。”
除此之外,曹雪芹还喜欢饮酒,一饮就是狂饮。敦诚的《佩刀质酒歌》前面的小序记载,一次他在槐园遇到雪芹,正赶上“风雨淋涔,朝寒袭袂”,此时“雪芹酒渴如狂”,他因此解下佩刀去换酒喝,使得“雪芹欢甚”,写了一首长诗给他。可惜我们已看不到这首长诗了,只有敦诚的答诗留了下来,其中写道:“相逢况是淳于辈,一石差可温枯肠”,又说:“曹子大笑称快哉,击石作歌声琅琅”、“君才抑塞倘欲拔,不妨斫地歌王郎”。狂饮,是因为胸中有郁结,有愤懑,曹雪芹和敦氏兄弟都很欣赏魏晋文士的风格,尤其推崇阮籍,所以也免不了议论时政,臧否国是,就像他声称《红楼梦》“毫不干涉时事”一样,实际上字里行间到处都有对现实政治的讥刺。
曹雪芹的傲骨的直接体现就是他的画和诗。他擅长画石头,嶙峋的石头,就像他的傲骨一样,里面积郁着作家胸中的无限块垒。他的诗就更见功力了。敦诚一次称赞说:“爱君诗笔有奇气,直追昌谷破篱樊。昌谷就是李贺,说曹雪芹的诗直追李贺,而且不局限于李贺,能破出他的局限,意思就是比李贺还要好了。
张易泉写过一首《题芹溪居士》,后两句是“羹调未羡青莲宠,苑召难忘立本羞。借问古来谁得似,野心应被白云留。”青莲就是李白,立本就是阎立本,这两位都曾收到过皇帝的有待接见,但曹雪芹根本不羡慕李白,更不忘阎立本当宫廷供奉的耻辱。他宁愿寄情山川白云,也不想使自己的渴望自由之心受到束缚,也不为统治者服务。也许我们每次阅读《红楼梦》就是对这个伟大灵魂的致敬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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