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青生活,我记忆最深的是上山下乡的第一年。
我是一九七四年九月下放在一个叫陈港的地方。眨眼间就到年底了,大家都在心里准备回家过春节。
那时农村都是大集体,农村家家户户都安了广播,县广播站分早中晚三个时段播报新闻或有关农事。这也是农民获取外面世界消息的唯一途径。
我们青年队十几号人,独立居住在大队为我们做的知青点。离周围湾子较远的荒郊野外。当时,队里有位女战友,向县广播站写一篇稿子,内容是倡议知识青年移风易俗就地过春节。这个倡议书经县广播站一播,引起反响很大,县知青办以为契机,树典型立标兵,积极筹备我们知青点全体人员农村过春节一事。
说实话,对于我们这批十六,七岁的孩子来说,第一次离开父母到农村,捱苦受磨,忍受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负荷,可悲可痛,好不容易等到春节,可以放假回家见见父母,那种急迫的心情,不是当时人是难以体会的。
腊月二十九下午,我们乘当地驻知青点干部出去办事之机,大家哗啦一下,全部背上简单行囊,偷偷踏上了二十多里的回家之路。
腊月三十上午,知青队的驻队干部巳经来到了知青居住的镇上,一家一家做工作,直到下午方才把回家过年的知青人员全部招拢过来,大家迈着沉重的步伐,哽咽着无精打采地回到了知青点。而时间已到腊月三十下午五点多钟,知青们单独做年夜饭显然来不及,且食材没置备,天色已渐暗淡,鉴于这种情况,贫宣队长当即立断,把我们知青分成四组,分别派往大队分属的四个小队,小队长又根据人数分派到农户去过除夕,吃年夜饭。
那天晚上,天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,我们几个留在青年点的男生没有吃饭,围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都没有说话,神情寞然,那种安静叫人害怕。
不知过了多久,去塆里小队农户吃年饭的知青陆续耷拉着脑袋,回到了知青点,突然,一个女声哇地一声哭出声来,刹那间,像瘟疫传染一样,全体下乡女声形成哭声大合唱,此起彼伏。哭声或抑扬顿挫.呼天喊地,或声嘶力竭.低吟抽泣。男生则默默回到各自房间,任眼泪无声地流下。
远处,不断传来除旧迎新的爆竹声,偶尔有个烟花,嘭地一声划破夜空,给寂静的远方带来些许的光亮!
似水流年。转眼事情已过去近半个世纪。人世间花开花落,一岁一枯荣,许多事情巳随着时间的拉长,渐渐消失了记忆,唯有这个独特的除夕夜,在漆黑的晚上还拖着奇怪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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