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夏乡村事事幽。
孩子们旅游去了,家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接连下过几场透雨,地里的花生、红薯、芝麻,以及地头栽种的豆角、西红柿和茄子们都喝足了水,在这夏末秋初的大好阳光里生长得正欢。无须再去浇水,也不用再去除草,这一段也是庄稼与农人们相安无事的季节。
此时,正赶上治理村容村貌,终于有时间拾掇一下室内院里和房前屋后了。
于是决定除草。
门前在一个月前已经铺上了混凝土水泥路,前一排人家的房屋后面与水泥路衔接的地带长满了野草。这里可算得是一个小小的百草园:俗称“哀杖棵”的小飞蓬,一个暑假长了两三尺高;野生草莓匍匐在地上的秧蔓纠缠在一起,有的还在开着微型向日葵那样的小花儿,有的结着指头肚大小的红色小果实。野枸杞小小的“辣椒”还没有变成红色;龙葵的浆果已经熟透,吃一颗这黑紫色酸甜的仙丹可以复活童心;这里还有马齿苋,有喜水的鳢肠,也有落地生根的香椿和褚桃……
有草就有花儿,有花儿就有蝴蝶。刚满周岁的小孙子每回回家都要小指头指着,要在这里帮他捉恋花的小粉蝶。
但这一回我要把这些杂草清除干净。等他们游玩回家,这里也要被水泥混凝土覆盖起来了。
当然,还可以看到他喜欢的小燕子。这房屋后面的一道道电线和网线上面,总有短暂停留的燕子呢喃。接着是修剪树木。
我家的院子外面原本巨伞一样撑着荫凉的泡桐前几年伐掉了,取而代之的是柳树和香椿。这棵柳树是我从庄稼地的畦垄上移栽回来的,当初只是铅笔一样粗细的小枝条。我母亲还曾嘲笑这么一根小苗何时能够长大,谁料到四五年光景这根小枝条已经长得七八米高,“万条垂下绿丝绦”。
院子里的树木有七八种。除了正当院那一片留有一方空地,其余的地方都绿叶婆娑。院子的西侧是小小的竹林,西南的方位是葡萄架。这架葡萄准确地说应该是提子,果实小,无核,挂果期又特别长。这一串早就成熟了,这边的枝稍的才刚刚开花儿。不急,反正就像我家小儿喜欢垂钓却从不吃鱼一样,我们都喜欢种果树也却不怎么爱吃瓜果。
除了葡萄,我家的果树还有柿子、杏和石榴。柿子树有两个品种,一种是大柿子,这种要到重阳节的时候才采摘;一种是“咖啡柿子”,盖因果肉的颜色而得名,这个品种的柿子无须经过脱涩处理即可鲜食。
我们种石榴更多的是为了看花儿。我们喜欢它从夏历四月一直开到七月,现在是七月半,枝头还有含苞未放的花骨朵——特别是夏历五月,一树小火苗一样的榴花格外耀眼。
杏树有两棵,也是两个品种。小一些的这棵野生的杏树倒是结大个的麦黄杏,特别甜。这两棵杏树果实先后成熟,东邻西坊来采摘都带着篮子。会爬树的攀着树枝专挑个儿大的色泽好看的,不会爬树的只好用长钩子用力来回摇动枝头等一场杏雨。
那棵已经三十多年树龄的本地杏,杏果虽小而杏仁饱满。我每年暑假都要有抽出两天时间耐下心来砸杏核,砸出来的杏仁先要泡在凉水里三四天,然后再耐心地一个个为杏仁脱皮,之后这些白白净净的杏仁会被放进我们家新下的豆酱里。
我们家豆酱颇受亲朋青睐,但他们未必会想到这里面的每一瓣杏仁都要经手多道工序。
修剪是要控制树的高度,同时也要让枝条疏密相宜。
儿媳是城里来的,她很稀罕《乡村爱情》里刘能家那样的葡萄架。她建议把我们家的这架葡萄引到大门的上方,明年枝头垂珠,在门口吃饭或者闲谈,一伸手就可摘到果实了。
竹子长得太多了,必须采伐掉一些,也得让人它们疏密有致。比如应该是竹影映窗,而不是竹荫遮蔽了进入室内的光线。
此后是倒腾移栽花卉。栀子花,四季桂,茉莉花,铁海棠,茶花,金菊,灰莉,凤仙,几乎摆满了堂屋前面的台阶。小罐儿换成坛子,小盆换成大盆,大盆又换做水缸;当年水泥做的牛槽现在也摇身变成了种花的池子,好看一点儿的酒瓶都插上了绿萝。
“有花有果,有香有色。既须劳动,又长见识,这就是养花的乐趣”。
下午六七点钟的时候,照例要到村外走一遭,既为遛狗也为散步。
这时刻的太阳已经收敛了光芒,藏身在了西天的云霞之中。漫步在通往田间的小路,看一看绿色的原野,心情可以变得平静。
路两边的波斯菊竞相开放,开着紫色的红色的蓝色的牵牛花攀爬上了道旁的小树。野生苘麻的蒴果有的已经长老了,嫩一点的也还能吃。
随手拔出一棵苗条些的苘麻,除掉枝叶,在路面上轻轻抽打几下,用留下的茎皮编一条辫子,一转眼就成了一根绿色的鞭子。
喜欢夏末秋初的乡村。
饭后可以坐在家门口,左邻右舍闲谈拉家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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