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谁陪你熬过来

文革时期漫漫串联路上的一段悠悠同学情。

作为老三届风华正茂的我们,66年秋天参与了全国学生大串连。

我们的队伍来自初中三个年级三个班,5女2男共7人。我们的目标是:从河北北方涿鹿去湖南省毛主席的故居韶山冲。大约走了两个星期,来到了河北省邢台市。不巧的是我开始拉肚子了。作为队伍的领导者,我牢记离校时的誓言:继承老红军爬雪山过草的光荣传统。坚决不坐车。在同学们的帮助下,边吃药边赶路。

没想到的是痢疾病怕劳累,吃药不管用。越走越重,为了不拖累大家,我决定一人折返回家。大家坚决不同意,同学们鼓励我轻伤不下火线,重伤不哭。

比我小一年级的女孩自告奋勇说,要在路上照顾我,扶持我在队伍后边走。这位女孩大家都叫她“胖墩”。皮肤白皙,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,头发有点自来卷屈。不太爱说话。虽然个子不高,但身体却很结实。

最开始他拉着我的手走,我还有点不好意思。随着病情的不断加重,路途越来越艰难。后来胖墩让我把胳膊搭在她肩上,艰难的赶路。酷似影视剧里,红军长征中,战士们互相搀扶,爬雪山过草地的镜头。胖墩累得满头大汗,衣服都湿透了。到了接待站还要给我买药、打饭、打洗脚水伺候我的起居。真是无微不至,感动得我直流眼泪。我们非亲非故,又隔年级。平时彼此并不熟悉。只是见过面,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。

后来我们和大队距离越拉越远。巧的是一天我们碰到一位赶马车的老大爷,主动让我们顺路搭车。无奈坐上了车赶了一天的路。胖墩到了接待站安顿好我,便四处打听治痢疾的偏方。她从老乡家找来让我吃后,果然见到了效果。

到了长沙市人大招待处。由于人多没行李,不分男女大家挤睡在大礼堂里。胖墩向接待处领导苦苦哀求,专为我要了一套被褥。她自己却躺在舞台的幕布上,囫囵而睡。

几经磨难,终于到了毛主席的故居。

好像是67年过了元旦后,中央号召学生返校复课。接待站每人给我们发了30个馒头,把我们送上了返家的火车。

由于我身体虚弱,胖墩一直陪伴在我身边。火车上人挤得水泄不通,胖墩费了好大力气把我推上了火车的行李架。我用装馒头的袋子做枕头,很舒服的躺着。车上空气干燥,馒头很快变成了块状和粉末。一不小心口袋口朝下,“哗啦”一声倒了下去。不偏不倚正倒在一名仰面朝上熟睡的旅客脸上。“谁干的?找死啊!”那位旅客随即站了起来,边骂边要从行李架上往下拽我。胖墩见我要吃亏,苦苦哀求:“大叔你饶了他吧!他是我哥,病了10多天了。你如果有气就打我几下好了!”这位大叔怒气一下云霄雾散了。“没看出来!小妞嘴还蛮甜的!”

大恩不言谢。68年我们毕业回乡劳动锻炼,二年后我被村、乡两级革委会推荐为第1批工农兵学员上师范。

在这期间,我曾从城里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高档进口丝巾当礼物,试图送给胖墩。我曾多次打听胖墩的下落未果。后听人说:她家随有钱的亲戚搬迁进了城,从此杳无音信。但胖墩那憨厚可爱的娃娃脸,却牢牢刻在我的脑海里…那条没送出去的沙巾也就成了我一生的珍藏。

我的心不由的疼了一下,使我想起了我那些年的苦。

十多年前,我老公得了病,还是治不好的尘肺病,我的儿子上大学,姑娘上高中,还有一个哑婆婆都在等我养。

当得知老公得了这个病,我的天仿佛塌了。当时关心我的人对我说让俩孩子别上学了,这样我的负担也轻点。

我想了几天最后咬牙决定儿子姑娘不能辍学,儿子在有一年毕业,姑娘也必须继续上学,大不了我和朋友借点钱自己上班也能挣点,困难总会过去的。

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,当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工作挣钱的时候,朋友什么的都不是朋友了,借钱更是不可能的。于是我又想到了贷款,但又无人担保,最后在我的苦苦哀求下,一个亲戚给我做了担保。

随后我努力挣钱,常常替别人上班,就能多挣点钱,困难到吃白面也是赊的,多亏我以前为人还可以,所以米面能赊到,解决了吃饭问题就剩下老公的药费,这也是赊的,那时我多庆幸自己平时的直爽为人,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。

日子一天天的过着,到了还贷款的时候我愁的睡不着,和车间里的同事借钱还了信用贷款,等发了工资慢慢在还工友的钱,不够的转年再贷款还工友。就这样循环往复过了好几年,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在没人的地方哭哭,然后檫干眼泪继续保持这样的日子。过的在难也不能当着老公流泪,怕他难过,怕他以为他是我的负担,我不求别的,只要我下班回到家能看到他在床上坐着,我就感到我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(我老公24小时吸氧下不了地,每天上班前我把做好的饭放在床上,也放着电锅暖壶,还有便盆)。

老公最后的那一年已经离不开人了,我不得不辞工在家陪他,所幸我后来的工资高,家里还有点积蓄,我也能放心陪他最后一程。

2012年我给儿子娶了媳妇,姑娘也大学毕业了,他们都能养活自己了,我的负担轻了,可就在同年几个月后老公还是放开了我的手,永远的走了。

……

所以尽管老公离开我已经8年多了,他依然是那个帅气温柔的好男人,他在我心里从没褪色,永远是我心中的太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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