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欢研究红学的朋友大概都知道,按照目前学术界的主流观点来看,《红楼梦》中描绘的江南大家族贾氏,多半是以曹雪芹的亲身经历作为故事原型的。在《红楼梦》中,曾经权倾朝野的贾府,最终没能逃过被抄家查办的厄运;而在历史上,在康熙朝盛极一时的江南织造府曹氏,也就是曹雪芹所在的家族,也未能幸免于难,在雍正六年,曹氏遭到清算而逐渐没落下去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曹家被抄家第一因为自身不法,第二是亏空,第三转移资产。而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雍正看出曹家和自己不是一条心。
《红楼梦》作者曹雪芹家,作为显赫一时的江南织造,终康熙一朝六十多年而不倒,主要是和康熙皇帝私交好。曹寅(曹雪芹祖父)的母亲孙夫人是康熙的乳母。曹寅是康熙的奶弟兄。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甚好。康熙也十分信任曹寅,派他到刚刚安定的江南去做织造官,实为间谍,监控江南风物,便于康熙对江南的统治。曹寅也很好的完成了任务。康熙皇帝对曹寅的宠幸与日俱增,六下江南,其中曹家就接待了四次,而这一段也被曹雪芹写在了《红楼梦》当中,成为贾府社会地位的有力佐证。
在历史上,曹家被抄家这个事件,有一段圣旨说的很清楚:
江宁织造曹頫,行为不端,织造款项亏空甚多。朕屡次施恩宽限,令其赔补。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,理应尽心效力,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,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,企图隐蔽,有违朕恩,甚属可恶!
其后就是责成当时的江南行署官员,对于曹家的查办。
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,那就是身为江南织造的曹氏家族有大量亏空。那么曹家的亏空从何而来?
康熙皇帝六下江南,有四次住在了曹家,皇帝出巡,那必然是需要耗费无数的钱财,曹家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财力去接待康熙?必然是动用了织造署的官银。一来二去造成曹家在织造署的亏空十分巨大。其实这个钱属于羊毛出在羊身上,花在了康熙皇帝身上,康熙也知道,所以在康熙朝,中央对于这个亏空就本没有追究,只说后期补上就可以。可显然这个窟窿曹家很难补上。但这种事儿,康熙皇帝能姑息,并不表示雍正皇帝还能姑息,曹家也无奈,总不能和雍正说钱花在你爹身上了吧?雍正对于这个事,按理说应该是心知肚明的,之所以抄曹家,只是借题发挥罢了。
曹家被雍正逼着补亏空,据考证,当时的亏空达到了三百万两白银的规模,如此规模的亏空,是根本补不上的。于是,当时的曹家掌门人曹頫,选择转移部分资产,就算朝廷因为亏空的问题怪罪下来,好歹也能让一大家子人有个退路。这个退路和秦可卿托梦给王熙凤教授的方法是不一样,显然,曹家在那一点上没有秦可卿和王熙凤的见识。临时抱佛脚,来不及的情况下只有兵行险招,转移资产。
我认为这也不是抄家主要缘由。主要原因是:“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,理应尽心效力……”
这与《红楼梦》中元春晋封为贵妃时出现的贵妃省亲的一幕似乎如出一辙:
在《红楼梦》原著中,元贵妃(元春)省亲的圣旨是太上皇下的,然后贾家就不惜大量的人力物力盖了大观园。这从侧面反映出,贾家在当时的态度是惟太上皇马首是瞻。而对于当朝皇帝就有点阳奉阴违。曹雪芹在表现这一段的时候,用吴贵妃的父亲“吴天家”来进行概括,却直指问题的核心。贾家盖大观园的行为是“无天家”的行为,省亲是太上皇发布的命令,并不是皇帝发布的,况历史上从来没有过。贾家却踊跃执行,也是“无天家”的行为。很明显,贾家和被抄家之前的曹家极其相似。
雍正皇帝可以容忍曹家制造署有亏空,可以容忍曹家转移资产,但雍正皇帝容忍不了曹家对自己阴奉阳违,不感恩戴德,尽心效力。
也就是基于此点,曹家于雍正六年被抄家。不过雍正毕竟还是顾念康熙皇帝旧情,并没有对曹家痛下杀手,曹家起码保住了一家的性命。与曹家的姻亲李家(《红楼梦》中史家的原型)几乎被灭族比较,曹家很幸运了。
曹氏被抄家后,家族走向衰落,荣光不再,曹氏一族也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,曹氏家族曾经的钟鸣鼎食之景我们现在已然无法亲眼目睹,不过好在曹雪芹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极其生动的“大观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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